每天从床上醒来,都会感觉到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。
早上离开温暖的被窝,面对寒冷的冬天对我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。即使我给别人的感觉一直是冷若冰霜的,但让我用肉体去应对严寒时,我十分脆弱。
我打了个哆嗦,迅速地套起自己的羽绒服,将自己全身蜷缩起来,裹入大衣中。起床需要充足的准备。一旦打理好自己,走出房门,所要面对的——就是一个惨烈的战场。
现在是战争年代。别误会,这并不是指人们互相进行肉体上的拼杀,,而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在我看来,这比刀枪相向的战争危害更甚。刀枪相向的战争有着明确的战争目标,明确的战争对手。在双方运用政治、地理、军事等多种因素的推动下,以经济、人力损失为代价,从而达到自身的战争目标,只要有一方达到了战争目标或是彻底解除了对手的武装,战争即告结束。人们从战火中重生,城市开始重建,即使这场战争对两国及其人民造成了严重的关系破坏和仇恨情绪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这份隔阂将会慢慢消磨并最终消失。
可是现在我们在打的这场战争,却完全不同。
今天没有课,我换上工作服,准备去工作地点报道。
我乘上地铁,跟随着那些与我一样为了生计或是个人理想而奋斗的人们一同前进。有些人睡眼惺忪,有些人迷迷糊糊,有些人贪婪地吃着早饭,他们就这样跟着拥挤的人潮涌进了车厢,漫无目的或是毫无希望地坐到某一个大家一涌而下的站台,跟着上班的人群的脚步,下意识地走出地铁站,走进那一栋栋宏伟的、高耸的都市监狱,在那里,战争从未停过。
可惜的是,我们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目标是什么。我们不用破坏任何东西、也不必做任何流血的牺牲,更不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在哪,是为了摧毁?还是占领?还是掠夺?
“夏露,来得有点晚了。”
“抱歉,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。”
“嗯,没什么。今天要获利结算了,十点半前搞定,你懂的,老规矩。”
我的上司华哥还姑且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,他拍了拍我的肩便去忙自己的了。
我马上投入了自己的工作,面对着电脑屏幕前不断跳动着的数字。对我来说,这数字再熟悉不过了,可又有谁知道这数字背后蕴藏着的就是一个战场。我机械地按着老规矩操作着手上的筹码,作为一个在这个战场中手握上万精兵的将军,我的对手也许就是零星的乌合之众,这是场不对等的战斗。
我迅速地解决了工作,屏幕前的数字按照我的预想跳动着。账户上显示着我的战果,当然,我的战果也意味着他人的损失。隔着电脑屏幕的我,根本不会去思考那些可怜的家伙蒙受了多大的损失,这些损失对他们有何意义。如果我表现出怜悯之心,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从我这里夺走胜利和战利品。我不杀他们,他们就会杀了我,这就像是战场上的厮杀,一切的常理、法度都会被人的本性所打破。我们必须要杀戮,可能你对敌人没有仇恨,可能他们曾是你的兄弟,但在战场上,这都不管用,唯有击败他人,才能够得以生存。如果他死在我面前,我也许会内疚、会祈祷,在战争结束后会祈求宽恕我的罪孽。可惜的是,在这场战争中,我根本不知道敌人是谁。
我报告华哥,我负责账户的盈亏状况。华哥满意地安排我去休息了,他对于那些陌生人的损失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,也完全不感到怜悯,但他并不是个无情的坏人,我打赌他不可能拿起刀去砍杀一个无辜的人,我有一天还看见他收留了一只流浪的小猫,他把那只弱小的小猫从路边抱了起来,温柔地安抚着那只刚刚在车流不息的马路中受到惊吓的猫咪,那只小猫绵软地叫着,和华哥特别亲近。他就这样抱着那只小猫回了家,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,他至今还在照顾着它。我在想,开朗温柔的华哥,是不是在某一天也会变成我的敌人?如果我换了一家基金公司,作为同行的他就要与我为敌了吧,到那个时候他会想起我么?会像安抚那只小猫一样安抚我么?
说到底,他作为我的上司,真的就不可能成为我的敌人吗?我的薪资都是他发的,当然,这也是他上司指派给他的任务,我相信华哥不会从中苛扣我的薪水,当然我只是说这是一个作为敌人的潜在理由,因为他可以选择给我多少钱。那么,政府就不是敌人吗?政府会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、财产安全,这里政府的基本职责,但它也同时在试图压榨我们。提高我们的税收,提升电价、水价、编出各种名目的税。可是它也在保护我们公民的生活,这真的算敌人吗?
我下楼打算买杯咖啡,昨晚的圣诞晚会让我很伤神,感觉被忧郁的心情所感染了。排队时,有一个满脸皱纹、牙齿都没有的老奶奶拉了拉我的手。我看看她,她甩了甩手里的铁碗,几枚硬币叮呤当啷地在碗里发出碰撞的声响。我看着她乞求我,我在想,她是敌人吗?
我不想给她钱,尽管我手中有零钱,并且无足轻重,但我就是从心底里不认同这种做法。我摇了摇手,表示拒绝,她不依不挠,重复了之前的动作,让硬币在碗里叮呤当啷地响着。我有点不耐烦。别人都在为了生计辛苦奔波,有些人被老板骂得灰头土脸还在坚持工作,有些人被同事排挤,还在努力工作,他们挣扎着生活下去,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,生活终究会有所改善,却总有人能够不劳而获,靠巧取豪夺或是乞讨生存下去,这无疑是对那些努力着的人们的不公平。我虽不是那种相信努力一定会有回报的人,但也不喜欢那些空手乞讨的家伙,即使对方是一个失去劳动能力的老奶奶。从分类的结果来看,她会被归于乞讨那类的人。对于这一类的人的印象并不是由她造成的,但不可避免的,我们会用同样的观点和看法去对待他们。她是被连累的。也许对她不公平,但即使如此,错也不在我,对于一个失去劳动力的孤寡老人,该付出努力的是政府,而不是纳税人。
保安马上就把她架走了,粗暴地把她赶了出去。她不应该得到施舍,但她也不应该被这样粗鲁地对待。我转头看了看她在寒风中孤独苍老的背影,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不给一块钱?为什么会对别人抱有如此多的敌意?
“夏露小姐,一杯咖啡……好的……请问要记在您父亲账上吗?”
轮到我了,我摇摇头,微微一笑,从口袋中拿出了仅有的六块钱。
“好的,祝您愉快。”
幸好没有给出去钱,不然付不起咖啡了。我竟有了这样的想法。
回到岗位上,华哥就来通知我,今天的工作很成功,我的父亲,哦不,是夏总很满意,我下午就可以回去了。毕竟在那个事件之后,工作操作上也没有什么难度了。在我两年半之前刚加入工作时,那件事在公司里可是不得了,被狠狠地摆了一道吶。我还记得那是从十二月六日开始,公司重仓控盘的股票开始遭到了不知名的势力的打压,在连续两个星期的战斗中使公司亏损了一大笔钱,而那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却一直不见踪影,不得不说,我确实相当佩服那个家伙的实力和勇气,毕竟与一家财大气粗的公司战斗需要相当大的能耐。
待在这个周围人从不直视着我的地方没什么意思,所以我立即准备离开。在这个地方,仅仅只是因为我是夏总的女儿,我永远无法得到认可,永远和他们有着隔阂。无论我做出多大的努力,他们都不会认可我的实力。他们根本不会思考我的能力是否胜任这个职位,他们只会记住我是夏总的女儿,所以我是靠着父亲的关系才能够与他们平起平坐的。事实上,当初我的父亲是拒绝我参与到他的公司中去的。我是和他们一样经过严格的的挑选而进入这里的,并且,因为我的特殊身份,我承受的压力和目标高于他们任何人,但他们选择视而不见,每当他们看到业绩榜上我高高在上的位置时,心中总有不屑,暗自絮叨,“这家伙,她是有遗传的!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,我们怎么比得过!”他们根本不了解我的过去、我的生活,却妄自指手画脚,只因为这个社会给我这种人贴上了“富二代”的标签,可谁又知道这个标签有多么沉重?
办公室是个沉闷的战场,甚至连学校都是一样。如果说公司的同事们是我的敌人的话,那么同学们同样也是。一旦我的家庭背景透露出去,这样的传言就会在坊间盛行开来。听说影院那个女的是上市公司董事的女儿,听说夏露家里有三辆跑车之类的无稽之谈。从此,我和他们就不会是同一阵营的了,有些人会来巴结我,只想让我带他们过奢华的生活,有些人想来吸引我,只想试试看睡富家女的滋味,有些人对我不屑一顾,不分青红皂白地将我认作是纨绔子弟。他们会关注我是不是坐跑车来上学,我有几个男友,我有没有被包养,我身上穿了多少名牌。在他们眼里,我没有恐惧、没有担忧。“你有什么关系,你有钱嘛。”对他们来说,我几乎就是钱的代名词。
他们可以随便怎么看待我,但唯有一点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清楚地记住——我很有种。有些人也许会用钱来交朋友,但那不是我,我即使是一个人也能够活得很好,既然你们都将我作为敌人,那就来战个痛快。既然这个社会要引发战争,那就全力以赴。
只有战争年代才能成就我,只是……突然感觉到一阵寂寞,背脊嗖嗖发凉。
刹那间脑中闪现出千丝万缕的记忆……
我不明白……
这个年代,这座城市,这里的我,究竟存在的意义是什么?究竟为什么,这一切都会存在?我出现在这个年代,这座城市中,做着这样的事,进行着没有硝烟的战争,到底是为了什么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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